应拭雪的小说苍山终是负拭雪应拭雪全文阅读
2025-09-03 01:31:2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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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嗝——”
沈砚满足地打了个响亮的饱嗝,食堂**的酱肉包子,油汪汪,香喷喷,五个下肚,顶饱又实在。他心满意足地嘬了嘬沾着油花的手指头,正准备掏出手机来一把紧张**的消消乐,把午休这宝贵的半小时彻底虚度。
桌面上的内线座机,毫无预兆地尖叫起来。
“**!”沈砚吓得一哆嗦,差点把手机扔进只剩点肉渣的餐盘里。他手忙脚乱地抓起听筒,声音还带着包子馅儿的满足余韵:“喂?哪位?”
“沈砚?”一个冷冰冰、毫无起伏的女声,像刚从冰柜里捞出来的冻鱼,精准地砸进他的耳朵,“立刻到总裁办公室。现在。”
电话**脆利落地挂断,只剩下“嘟——嘟——嘟——”的忙音,无情地敲打着沈砚的耳膜。
总裁办公室?
沈砚捏着听筒,整个人僵在原地。食堂油腻的空气似乎瞬间凝固了。他脑子里一片空白,只剩下几个大字像霓虹灯一样疯狂闪烁:顾清焰找他?找他这个市场部底层小透明?干啥?他最近没在报销单上多填几块钱打车费吧?也没把咖啡泼到哪个总监的**版西装上啊?
一股不祥的预感,顺着脊椎骨“嗖”地往上爬,凉飕飕的。
“兄弟,自求多福吧。”旁边工位的李胖子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脸上的肉跟着颤了颤,“顾阎王点名,那基本等于提前收到地狱观光券了。哥们儿抽屉里还有半包纸巾,要不要?估计一会儿出来用得着。”
沈砚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。顾清焰,青焰科技的冰山女总裁,业界闻名的“人形制冷机”。她那眼神扫过来,夏天都不用开空调,自带零下二十度效果。公司里流传着无数版本关于她如何把犯错的下属训哭、训傻、甚至训辞职的传说。
他深吸一口气,带着一种奔赴刑场的悲壮,迈开灌了铅似的双腿,朝着位于顶楼、象征着绝对权力与绝对低温的总裁办公室走去。电梯平稳上升,数字不断跳动,沈砚的心跳也跟着一路飙升,咚咚咚,快把肋骨撞断了。
顶层到了。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,冷色调的装修,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金钱混合的冷冽气味。安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。他走到那扇厚重的、深胡桃木色的门前,上面挂着简洁到冷酷的金属铭牌:总裁办公室。
沈砚做了个长达三秒的深呼吸,感觉肺都快吸炸了,才鼓起残存的勇气,屈起手指,在那冷硬的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。
“笃、笃、笃。”
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微弱。
“进。”里面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,比电话里更近,也更冻人。
沈砚推门进去。巨大的落地窗外,是城市钢铁森林的全景,阳光被切割成冰冷的几何块,投射进来。办公室大得离谱,空旷得像停机坪。顾清焰就坐在那张宽大得能当床用的办公桌后面,背对着他,高背椅只露出她一丝不苟盘起的乌发顶端。
“顾总,您找我?”沈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、专业,带着市场部小虾米应有的恭敬。
顾清焰没回头。她只是伸出手,纤细白皙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点了点一份文件。
沈砚心里咯噔一下。完了,肯定是报销单!上个月那个客户太难缠,打车费是多了那么……几十块?他硬着头皮挪过去,像个等待宣判的犯人,目光落在桌面的文件上。
文件抬头几个加粗的黑体大字,像闪电一样劈进他的视网膜:《关于沈砚同志人事调动的通知》。
沈砚:“???”
他懵了。不是报销单?人事调动?调他?调去哪?后勤部?还是传说中那个常年见不到阳光、专门处理客户投诉的地狱部门?
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拿那份文件,指尖有点抖。就在这时,那张象征权力巅峰的高背椅,终于缓缓地、无声地转了过来。
顾清焰的脸完全暴露在光线里。
沈砚的呼吸瞬间停滞。
他老婆!
他那个昨天还因为他把臭袜子塞沙发缝里而揪着他耳朵训了十分钟、晚上睡觉还嫌他抢被子把他踹去客卧的老婆!
此刻,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铁灰色高定西装,里面是挺括的白色丝质衬衫,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。脸上妆容精致完美,一丝瑕疵都挑不出来,眼神冷冽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,红唇紧抿,周身散发着“生人勿近,熟人退散”的强大气场。
沈砚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弹射出去,砸在顾清焰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。他嘴巴微张,喉咙里发出一个意义不明的、短促的“嗬——”声。
“沈砚,”顾清焰开口了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,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玻璃上,清脆又冰冷,“即日起,你由市场部专员,调任为总裁特别助理,直接向我汇报。”
她顿了顿,那双漂亮得惊人、此刻却毫无温度的眼睛,锐利地钉在沈砚脸上,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,直刺他混乱的灵魂深处。
“工作内容,”她红唇轻启,吐字清晰,“随叫随到,处理我交代的一切事务。包括但不限于行程安排、文件整理、会议记录、临时应酬陪同、以及……”她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圈,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耐用度,“处理所有我不方便出面的琐碎问题。”
“啪嗒。”
沈砚感觉脑子里有根弦,彻底崩断了。
总裁特别助理?给她顾清焰当助理?随叫随到?处理一切?还要处理她“不方便出面”的琐碎?
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混杂着巨大的恐慌,像高压水枪一样直冲沈砚的天灵盖。他眼前一黑,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。
“嗷——!”
一声凄厉的哀嚎响彻这间冰冷空旷的总裁办公室。
沈砚猛地一拍自己结实的大腿,力道之大,发出清脆的“啪”一声,疼得他龇牙咧嘴。他顾不上腿疼,也顾不上什么职场礼仪了,声音因为激动和难以置信而劈了叉:
“不是!顾总!这…这这这…这特喵的不就是职场PUA吗?!高强度、无死角、007待命!连人身自由都快没了!我**!我严重**!这不合理!我要求组织重新考虑!”
他挥舞着手臂,脸涨得通红,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、瞬间炸毛的猫。
顾清焰静静地看着他表演,脸上连一丝涟漪都没有。等他吼完了,气息不稳地喘着粗气,她才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钢笔,在调令上“唰唰”签下自己龙飞凤舞的名字。动作优雅,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。
“**无效。”她把签好的调令往前一推,推到沈砚面前,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,“你的新工位在外间。十分钟后,我要看到上周所有部门汇报的汇总分析,重点标注执行偏差率和潜在风险。用Excel,不要PPT。字体宋体小四,行距1.5倍。现在,出去。”
沈砚:“……”
他感觉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,上不去也下不来。他瞪着那张签了顾清焰大名的调令,又看看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、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女人,最后目光落在她办公桌一角——那里放着一个小小的、格格不入的陶瓷招财猫摆件,那是他去年在地摊上花十块钱买来硬塞给她的生日礼物。
草!(一种植物)
沈砚在心里爆了句粗口,一把抓起那张轻飘飘又重逾千斤的纸,转身就走。背影僵硬,肩膀垮塌,浑身上下写满了“生无可恋”四个大字。
总裁办公室那扇厚重的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,隔绝了里面冰冷的气场,却隔绝不了外面世界瞬间涌来的、无数道含义复杂的目光。
沈砚感觉自己像个突然被扔进聚光灯下的猴子。他低着头,捏着那张烫手的调令,快步穿过开放办公区。空气仿佛凝固了,敲键盘的声音变得稀稀拉拉,取而代之的是压低的、充满兴奋的嗡嗡议论。
“快看快看!出来了出来了!就是他!”
“啧啧,瞧那脸色,白的跟纸似的,肯定被顾总训惨了!”
“废话,调去当顾阎王的助理?那跟送进狮虎山有啥区别?还是只母老虎!”
“开盘开盘!我赌他撑不过三天!赌一百块!”
“三天?你也太看得起他了!我赌明天下午就得哭着出来!加注两百!”
“唉,可怜的小沈砚,年纪轻轻就要遭受这种非人的精神摧残…”
“嘘!小声点!他过来了!”
那些目光,有同情,有怜悯,有幸灾乐祸,更多的是纯粹的看戏和打赌的狂热。沈砚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视线像小针一样扎在自己背上,那些刻意压低却又能让他捕捉到的只言片语,像苍蝇一样在他耳边嗡嗡作响。
他挺直了腰杆,目不斜视,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最后一点体面,走向那个属于他的新战场——总裁办公室外间那个巨大、崭新、冰冷得像审讯室一样的助理工位。
巨大的弧形办公桌,能当乒乓球台使。三块27寸的曲面屏并排矗立,闪烁着幽冷的蓝光。桌面空荡得能跑马,只有一台顶配的电脑主机发出低沉的风扇声。旁边一个小门,直通里面那个冰窟窿。
沈砚一**瘫坐在那张人体工学椅里,昂贵的皮革包裹着身体,却只传递出透骨的寒意。他盯着那三块能把人照得纤毫毕现的屏幕,屏幕上倒映出他自己那张欲哭无泪、生无可恋的脸。
他颤抖着手,摸出手机,点开那个置顶的、备注是“焰焰女王大人”的微信聊天框。
手指头在虚拟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顿猛戳,力道之大,恨不得把屏幕戳穿。
【沈砚】:老婆!!!焰焰!!!女王大人!!!你是不是想谋杀亲夫啊!!!(╯‵□′)╯︵┻━┻
【沈砚】:总裁助理?!还特别?!特别在哪?特别惨吗?!(;´༎ຶД༎ຶ`)
【沈砚】:随叫随到?!处理一切?!你把我当什么了?24小时待机的多功能人形机器人吗?!还是带暖床功能的那种?!(╬◣д◢)
【沈砚】:我**!我要回家!我要睡觉!我要啃包子!我要玩消消乐!(꒦_꒦)
【沈砚】:老婆,咱别闹了行不行?我错了!我昨晚不该抢被子!我这就把袜子从沙发缝里掏出来!我保证洗得香喷喷!(つ﹏⊂)
信息一条接一条地刷屏,带着强烈的控诉、哀求、以及卑微的认错。沈砚把手机戳得震天响,仿佛这样就能穿透那扇冰冷的门,唤醒里面那个“焰焰女王大人”沉睡的良知(如果她有的话)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
手机屏幕安静得像块板砖。对面毫无反应。
沈砚的心,一点点沉下去,比沉入马里亚纳海沟还快。
就在他绝望地准备把手机扔出去时,“叮咚”一声脆响,终于来了!
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过去看。
【焰焰女王大人】:[自动回复]您好,我现在正忙,稍后回复您。如有紧急事项,请致电总裁办助理沈砚。
沈砚:“……”
他看着这条冷冰冰、公事公办的自动回复,再抬头看看自己面前那三块冰冷的屏幕和那张巨大的、象征着新身份的办公桌。
一股巨大的悲愤涌上心头。
他猛地站起身,对着那扇紧闭的、通往“地狱”的门,无声地、用力地挥了挥拳头,做着最激烈的口型:
“顾!清!焰!算!你!狠——!”
发泄完,他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,又重重地瘫回椅子里。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弹出来的新邮件提醒上。
发件人:顾清焰。
主题:上周各部门汇报汇总分析-十分钟后。
附件:1个压缩包(内含28个部门报告,总计487页PDF)。
沈砚眼前一黑。
他认命地、颤抖着伸出手指,点开了那个巨大的压缩包。电脑风扇瞬间狂转起来,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。
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,不是烧别人,是直接把他沈砚架在火上烤了!
地狱模式,正式启动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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